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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前的追忆（一）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8-11-23 08:20:43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年前的追忆 1968年在中国近代的历史上已渐渐的被人们淡忘，现在的年轻人更不会知道那时中国发生了什么，而偶从父辈听到一些文化大革命或上山下乡的事，也感到十分陌生，没有亲身经历的人确实无法了解和理解那个疯狂的年代的人和事。我，一个共和国的同龄人经历了与祖国同样的浩劫和无尽的磨难，我，正是那段历史的见证人。四十年过去了，然而往事確像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常常是在深夜一个人的时候，往事的回忆像潮水一样，喷涌而来。一，一个燥热的夏天 1968年的夏天特别热，常常热的人难以入睡，许多人只好睡在地板上或自家小院里。然而天气热人们还可以忍受，当时的政治气候確让所有的人感到窒息。进入五月份天气开始变热，父亲单位的文化大革命形势更是火热，给父亲贴的大字报铺天盖地而来，“苏修特务”“日本走狗”“伪满官吏”的大帽子满天皆是。不久，令我和妈妈担心的事发生了，“五一”过后的一天，爸爸去了单位就再也没回来，深夜，一种不祥之兆笼罩在我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心头：“爸爸出事了。”深夜，妈妈开始收拾爸爸日常生活用品，然后悄悄的对我说：“你爸爸可能被红卫兵抓起来了，明天肯定来抄家，咱俩赶快把你爸爸的照片和信件笔记收拾一下，该烧的赶快烧掉，不能让红卫兵拿走，不然你爸爸没命了。“听完妈妈的一席话，我反倒镇静了，仿佛自己一夜之间变成一个大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我迅速到外边看看没有异常情况，回屋插上门，和妈妈整理爸爸的照片，哪一张张记载着爸爸在中长铁路和苏联专家合影以及为铁道部领导翻译的工作场景的珍贵照片倾刻化为灰烬，火焰烘烤着我未成年那稚嫩的脸庞，火焰也烘烤着我少年的纯洁的心灵。那一页页记载着爸爸心血的翻译手稿和笔记也随着火焰和纸灰消失在芒芒的夜空中。清晨，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夹杂着喧闹的口号声把我惊醒，转眼间我们家小小的屋子里站满了二十几个红卫兵，一身身草绿色的军装，格外森严，鲜红的红卫兵袖标更令人生畏，为首的是一个梳着“两把短刷子”的小姑娘，她满脸傲气不可一世的高声喊到：“战友们，我们来彻底清算现行反革命，苏修特务，日本走狗，伪满官吏徐秉森的滔天罪行，把他的一切罪证彻底缴获，要干净彻底，不留后患，开始！！“顿时一片大乱，翻箱倒柜，恨不得挖地三尺，看着这些和我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女孩，我不禁暗中发笑，心想：你们只能是水中捞月，徒劳而返。我同时也感到他们又是那样的可悲可怜。忙乱了一番，一无所获，“两把短刷子”满脸通红，对着我和妈妈高声命令：“从现在起徐秉森被专政了，你们不许乱说乱动，听从红色造反团的命令，每天送两次饭，不准带细粮，不准带肉，不准过油，不准送好烟，不准。。。。。。。。说完扬长而去。从1968年5月8日起，我开始了漫长的“送饭“征程，每天两次，一次五公里，然后再到学校参加文化大革命活动，这对一个少年来讲并不是很艰难的事，然而那备受屈辱和歧视的每一天，確深深的伤害着我的心灵。有几次因为送去的菜饭”不合格（油水大了，或发现掺细粮），饭菜被扣留后，原样退回，看到一口未动的饭菜，想到爸爸在挨饿，我的心一阵阵的酸楚一阵阵的愤怒，我时时在心底问自己：“难道文化大革命就是这样革多数人的命吗？难道这种善恶不分，黑白颠倒的行径毛主席能知道的吗？” 二，一个凄凉的秋天 1968年的秋天来的格外早，过了九月天气马上凉起来，树叶迅速发黄，开始落叶，一片凄凉景象。此时，我的心情比秋天的景象还要凄凉，此时爸爸已被关了一百多天了，从每天送的饭没剩和经常要烟抽，我知道爸爸还坚强的活着。那时我们已很少上学校参加革命了，我和要好的同学若超只好保持三天或四天的单线联系。但，不断传来的消息并不是我们盼望已久上课的消息，而是许多同学背井离乡去了农村，这是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选择。爸爸无人照顾，，妈妈体弱多病，妹妹年纪还小，家里离不开我呀。更不能使我接受的是：从小接受的是好好读书考上大学，为祖国效力的教育，怎么能只念完初中就到农村呢，岂不是断送大好前程？尽管进一步上学的机会是那么渺茫，我们还想抱有一线希望。很多次在送饭路上走在秋雨中，凄凉孤独伴随着我时幻想着美好的未来，又能上学了，考上了三中（我当时的学习成绩没问题），然后又考进了我童年和少年生活过的北京的大学，在北师大那熟悉的校园里，我再也不是一名附中学生了，（我曾在北京师大二附中读书，1965年随父亲来到哈尔滨）大学生活对我是何等的渴望呀。正当我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中时，一个严酷的现实摆在了我的面前，据可靠消息，我们学校最后一批兵团下乡开始，如不下乡，今后呆在城里永远没工作。思前想后，又和几个少年学友商谈，看来不走真的没出路了，豁出去了，俗话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古人都可以“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我们已是七尺男儿，要闯荡江湖，接触当今中国的农村。毛主席领导中国革命不就是从农村的星星之火开始的吗？青年人要在大风大浪锻炼自己，温室里长不出参天大树。迁完户口才告诉妈妈，她没有言语，只是在背后默默的流泪。在没有出行的日子里，生活的一切照旧，只是我和妈妈的对话又少了许多，沉默代替了一切。在十月末欢送另一批学友下乡时，我们摊钱（我们现在才知道这叫AA制）在南岗地下室的一家饭店（现在秋林商厦正门的位置）为同学喝送行酒，我们小哥几个第一次堂而皇之的坐在了饭店的大圆桌前，点菜，用大腕喝哈啤，痛快淋漓，仿佛梁山好汉一般。从此啤酒伴随了我四十年，无论是喜怒哀乐和酸甜苦辣的事，全都是啤酒伴随着我们几个朋友，一切尽在不言中。 1968年11月3日，一个及其平常的日子，但对我来说是一个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特殊日子。我们即将踏上人生道路上新的征程，溶入社会，独立生活，然而前景确实渺茫。在这之前我为爸爸送了最后一顿饭，并在烟盒里放了一张纸条，简单写道：“儿子即日去兵团，请放心您多保重。徐钊。”就是这样一张普通的父子告别的便条，也居然被红卫兵扣留了，两年后，爸爸被放回家后才知道我去了兵团。那天下午，在家吃了妈妈给我包的饺子，背上了“为人民服务”的书包，怀揣妈妈给我的三十元钱，走出家门，我不敢回头，只说了一声：“妈，我走了。”一直走到了位于马家沟的十三中学校。宽敞的大操场上人山人海，那一片土黄色的是我们兵团战士的行列，我们身穿土黄的棉袄棉裤，脚踏大头皮鞋，头戴狗皮帽子，战友们互相为对方的装束而感到新奇，不知道是哪个战友说，这身装束怎么看怎么像土匪，又一个同学说，像当年的土八路，一席话惹的大家开心大笑。在操场的另一边是一片灰蓝色，那是送行的亲友，偶尔也露初一点点红色，那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妹妹的红头绳，或大姐姐的红围巾吧。出发了，长长的不整齐的队伍，向火车站进发。火车站前广场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一片土黄色的人流淹没了蓝灰色的人流，人群如潮，革命歌曲响彻云霄。我们不知穿过了多少人流，总算坐到了列车车窗前，此时已是汗如雨下，浑身上下好像被水浸透了似的。不知是哪个战友的哥哥拿了一大把冰棍，找不到自己的弟弟或妹妹，所幸把冰棍送到了窗前，大声喊道：“吃吧，弟弟妹妹们，再过一会就吃不到咱们哈尔滨的冰棍了，此时我们的脸上已分不清流淌是泪水还是汗水，随着汽笛一声长鸣，列车缓缓开动，我们渐渐离开了我们美丽的故乡哈尔滨，列车行驶在荒原上，车窗外一片白茫茫，我的心里也是一片白茫茫。此文献给长眠在北大荒的兵团战友献给曾经把青春献给北大荒的兵团战友献给所有关注和帮助过我们的年轻朋友待续大啤酒桶 2008年11月3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