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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士塔格峰登山滑雪纪实 [复制链接]

authicon1248635 发表于 2015-10-22 22:00:10 |显示全部楼层

authicon1248480 发表于 2015-10-22 11:03:39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阿斤 于 2015-10-22 11:24 编辑

再有一个月就到滑雪季了,忽然勾起了去年7月份去慕士塔格峰滑雪的记忆,下面是我的登山滑雪经历,与大家分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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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骨子里的我就是不安分,特别喜欢在路上的感觉。旅行有毒,一旦迈开脚步,或许就很难停下来。去的地方越多越觉得还有那么多地方没有去过,才愈发地感到外面的世界太精彩。旅行可以使生活变得有目的和有意义,旅行可以交到很多有意思的朋友,生活的圈子一下变得好大,旅行己经变成了我的一个习惯,下一个目的地永远在深深地吸引着我。
        旅行是一种态度,一种追求人生的态度。很多人有这样的感悟,你会发现一不留神时间就飞快地消逝,生命也会在奋斗中调零枯萎,很久以后的一天,也许你会明白生命中浪费大把时间去追求的东西其实并不重要,或者说对今天的你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不惑之年,再不出去就老了,只有放下,我才可能有时间和精力去追逐梦想,去得到内心真正的渴望。于是我快乐地上路了,没有了后顾之忧,不再像以前的匆匆忙忙,可以用心去慢慢感受这精彩世界。

        去慕士塔格登山滑雪,起因是由于看了雪友江鱼儿10年前写的一篇慕士塔格登山滑雪的帖子,之后那个大雪坡就永远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中。为了这次登山滑雪我准备了五年。
        原计划2012年和雪友流水同行,流水是为了登珠峰做拉练,听说我要带雪板去滑雪,他也动心了,特意订购了专门的单板登山滑雪鞋,如果成功我俩将分别是黑龙江省单板和双板慕士塔格登山滑雪第一人,结果我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未能成行,流水却因我的鼓动歪打正着成为了中国第一个从慕士塔格峰顶滑雪下来的单板滑手。流水去年登珠峰,由于珠峰8000米救援事件,被成为救人英雄,与B组其他9人一起获得荣誉登顶证,事迹载入珠峰博物馆。而我也在慕士塔格企盼中又度过了2年。
        在准备去慕士塔格的这几年中,我不放弃任何了解途径,只要有慕士塔格登山滑雪的文章我都收藏打印出来,积攒到现在已经厚厚的一打儿,关于截止目前为数不多的几个从慕士塔格顶部滑雪下来的国内雪友我都尽量去了解,关于登山技术的书籍也已经买了厚厚的一摞。为了保持体能,在雪季结束后我便开始跑步,从刚开始时跑1000米都费劲,到每天5000米,偶尔10000米,20000米,直至5月10日参加黑龙江省户外网组织的百公里活动。那天百公里由于经验不足穿错了鞋子,又没有做好热身,跑了57公里到达第二个打卡点时,发现脚疼,膝盖更疼,脱掉袜子查看脚已经磨出了9个血泡和水泡,为了避免更大的伤害果断中途退出活动。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决定太英明了,如果继续坚持,也许我今年的慕士塔格滑雪就又废了。在每年雪季,我都刻意地练习野雪技术,研究各种登山滑雪装备。经过五年的技术、装备、知识和思想准备,我认为今年的时机成熟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剩下最后一件要的事就是请假!经过各级领导层层审批,终获批准。报好名、请好假、整理好装备,我的心踏实了,剩下的就是掰着指头查天数,静静地等待着出发的日子。




下面是我慕士塔格登山滑雪的流水日记:
6月21日
        今天老婆早早起床,特意为我煮了饺子,俗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图个吉利。我恰好吃了12个饺子,今天是21号,回来是12号,就是个顺呀,哈哈!
        老婆开车送我到机场,我一共带了3件行李,分别是120升的拉杆驮包、70升的登山包和雪板包,在家时称了下重量,总重47公斤,几经折腾需要托运的驮包和雪板包重量还是达到33公斤。由于严重超重,在托运窗口几经协商也不成。问了下托运费用,每公斤47元,计算一下托运费用要600元,太贵了。没办法只好将包裹重新打开,把重的东西统统放到随身带的登山包内,结果是登山包鼓鼓的,就差外挂了,还是超了5公斤。经过与窗口小妹妹耐心的商量,终于我免费托运的目的得逞。
        飞机乌鲁木齐中转,刚刚落地打开手机就收到消息:今天早晨,一伙暴徒驾驶车辆冲撞喀什地区叶城县公安局办公大楼,并引爆爆炸装置。民警果断处置,击毙13名暴徒,3名民警受轻伤。
在侯机楼内外到处都能看到一些荷枪实弹的防暴警察站岗巡逻。
        上次来新疆是刚刚发生昆明砍杀事件,当时没感觉害怕,听说喀什是维族人的大本营,这次却真有些害怕了。
        飞机在喀什机场落地已是晚上11点钟了,可是在这里天还没有黑透,喀什和哈尔滨基本上是中国的最西边和最东边,大约有3个半小时的时差。今年3月份去阿勒泰滑雪时,雪场竟然要到下午1点多才开放,晚上当地朋友请我们吃饭也要吃到第天凌晨,喀什要比阿勒泰还要往西,看来我这个作息时间十分规律的人不出国也需要倒时差啦!
        在机场与来自西安的王柳熙和来自太原李有才的两位山友会合后,领队宋玉江开车来接我们到宾馆。一进宾馆就看到摆着警棍,警盔,防暴盾牌等器物,突然增加了一些紧张气氛,为了安全,晚上宋玉江邀请出去吃夜宵我也没敢去。


6月22日
        吃过早餐,想自已在宾馆周边走走,刚刚出门,就远远的看到几百号的维族人聚集在街口,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不会又要出什么事吧!我没有敢再向前走,远远的观看,但感觉那边千百双眼睛都向我这边看过来,当时我感觉汗毛都立起来了,返身就往宾馆走。回到宾馆询问被告知是周边农民的打工队伍,虚惊一场!

        今天一共到了5名队员,晚上与宋玉江以及来自西藏圣山公司的3名协作一起到住宿的汉庭酒店后面的一家本地特色饭店吃饭,大家互相介绍认识一下,发现这3名协作都很牛,其中阿旺占堆曾15次登珠峰7次登顶,7次卓奥友8次登顶,7次慕士塔格8次登顶,2008年奥运火炬传递的高山摄像队队长。吃过饭后,我与阿旺占堆、来自黑龙江鸡西的老乡金钢葫芦娃被宋玉江邀请出去喝酒。酒宴是宋王江以前的合作伙伴侍海峰安排的。席间大家谈起了杨春风,阎庚华,又谈起了罗静登K2,谈了对登山的感悟,无限感慨。



6月23日
        今天是中国民间攀登11座8000米山峰的勇士杨春风去世一周年,和他生前的搭档谈起登山往事,感慨万千,愿登山勇士一路走好。
受新疆近期局势的影响,中登协从安全角度考虑,取消了在新疆的几个活动,我们的登山审批很费周折,原计划今天出发去塔县,因没有拿到批件,只好在喀什再多呆上一天了。
逛喀什老城区,高台民居,大巴扎,品新疆大串等特色食品。

6月24日
        由于手续问题,还要在喀什呆上一天,被迫在1300的海拔适应4天,无聊之极!

        这里确实气氛紧张,来新疆第一天就赶上叶城发生恐怖事件,击毙13人;今年3月初到新疆阿勒泰滑雪时也赶上昆明发生砍杀事件,怎么这事儿都让我赶上了。这次去登慕士塔格峰,由于恐怖局势影响国家登协取消了多个登山活动,我们队伍的审批也相当困难,原本计划23日出发上山,却延迟到了25日。我们不得不在惊怵的喀什呆上4天,崩溃之极!
        为了确保登山进山顺利,我们挂靠了一家旅行社,根据旅行社安排今天住宿地点由汉庭改为天缘酒店,酒店位于市委市政府门前的人民广场,四星级,是以前喀什最好的宾馆。由于近期局势紧张,进宾馆要安检后才可进入,我这是第一次遇到,长见识了。

        21时,在天缘国际酒店后院,所有大件行李都装上货车拉往慕仕塔格峰海拔4400米的大本营,所有登山队员第一次集体亮相!

6月25日
        早8:40从酒店出发,出酒店就听说在门前的人民广场9点30要开公审大会,全城戒严,所以必须马上出发。因路上修路,大约7个多小时到达204中转站(名字可能是因为距离喀什204公里)。中转站到达大本营队员需要徒步,包裹用骆驼运。由于费用争议耽误一个多小时。经过大约4个多小时徒步,到达大本营。
        按原计划今天是去塔县适应,由于之前耽搁了两天,所以今天直接到大本营,缺少了一天适应,晚上头晕。
碰到来自天津的雪友二胡,她在大本营的奥索卡酒吧做志愿者,带了单板,还邀请我们去参观。


6月26日
        凯途罗彪队伍今天出发上山,适应。碰到一老外背着雪板下山,据说他们其中一个队伍8个人,7个登顶。

        由于大家今天状态都不好,原本计划明天C1适应,推迟到后天。
        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上午在帐篷里似睡非睡2个小时,很难受,头痛,恶心,早晨只喝了一碗粥,很想吐出来,今天中午没吃饭。下午咬牙和大家到附近做了一个多小时的适应训练。
        晚上只吃了半碗米饭,回到帐蓬,晚上9点多就昏昏睡去,一觉醒来到了早晨8点多,睡的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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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icon1248481 发表于 2015-10-22 11:05:20 |显示全部楼层
6月27日
        今天早晨起来,感觉状态好了一些,头还是有点晕,没有食欲。但比昨天好些。血氧心率正常。
        今天继续大本营适应,到附近的冰塔林做适应性训练。在这里最不缺就是时间,大家都各自晒太阳,玩手机,喝咖啡,看已经滑雪回来,准备撤离的德国队收拾装备。看到他们感觉人种间的差异真的好大,听说前几天他们一个队员穿着短裤,凉鞋从C1营地踏雪下山,昨晚在营地我穿羽绒服也不感觉热,他们却穿着短裤到处乱窜,昨晚德国登山队一直狂欢至今天零晨4点,精力无限。

        据侍海峰讲,慕峰平均每两年死一个人,已经两年没有吃人了,今年我们很危险。听说2年前一个韩国人下撤时,把着一对登山杖睡着了,等发现时人已冻僵,因双臂保持支撑状态无法运下山,只好把双臂弄断才运下来,好恐怖。2008年,一个女孩,登顶后大本营狂欢,第二天发现死在帐篷里。
        今天吃完午饭,在卡拉雄冰川做攀冰练习,加上途中往返用时3小时。这是我第一次感受攀冰,做有保护训练时,我第一次就成功了,之后自己又偷偷地来了次无保护先锋攀,大家看到后纷纷说我有攀冰天赋,二胡还毛遂自荐要收我为徒,看来回去后得买副小冰镐了。做完训练返回营地感觉良好,我在临近营地时做了次百米冲刺,测量血氧95,心跳155,5分钟后测量血氧93,心跳93,指标超好,看来的适当活动治高反。
        大本营到C1雇背夫每公斤要60元钱,我的雪板雪鞋睡袋等18公斤,要1080元钱,经宋玉江讲价800元搞定。这已经很便宜了,C1至C2要120元一公斤,C2至C3要250元一公斤。初步计算一下,如果在C3营地吃个西瓜,价值要几千元钱!如果想要在顶峰吃个西瓜,估计得上万了,呵呵!

6月28日
        昨夜下了一场雪,早晨起来白茫茫一片,不过这种雪太阳一出来就会化掉。今天去C 1营地适应,早晨9点吃饭,10点20出发,15点38至C 1,我第一个到达。滑雪下山至ABC营地,落差380米,分5段滑行,一路流畅至底,竟然一次没摔。我们爬的坡向是西侧,昨夜的这场雪能有10公分厚,虽然经过西照阳光后雪不是特别粉,但不粘板,那种湿滑的感觉还很爽。
        我们这次设营从BC到C1的垂直高差达到1100米,超出以后任何两个相邻营地的高差,不过我的印象里这段路程却是最轻松的,可能跟海拔最低有关,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从BC到ABC之间的近700米距离都为碎石坡,走的人多了,已经形成一条明显的小径,走这样的路总比在雪坡上跋涉要轻松。ABC营地差不多就是慕士塔格夏季的雪线,从此处往上就开始覆盖上了越来越厚的冰雪层。这里大体上也是滑雪者所能滑下的最低高度。BC到ABC的坡度保持在30度左右,ABC往上到C1的坡度要更陡一些,相当多的地段,我踩着滑雪板(板底覆盖着一层止滑带)无法直上,而必须走一条“之”字形的线路绕上。

        晚上在大本营发生了流血冲突事件。
        由于地方政府管理混乱,收费名目繁多,环保费,骆驼费,押金等各种费用早已让宋玉江忍无可忍,这次上山由于去年旅游局收的5000元登山押金没有任何理由却不予退还,今年转由文体局管理,又要收押金20000元,当时争执半天就没交。结果我们回大本营时,荷枪实弹的边防武警和文体局组成的联合执法组4台车10多个人要把宋玉江强行带走,据说撕扯中宋玉江头部出血,我们冲出帐篷时看到满头是血的宋玉江正在被边防武警和文体局的人员往车上拽,见此情景,我们纷纷上前阻止,并拿出相机拍照录像,并声称要通过网络媒体广为宣传,双方相持不下。经双方冷静思考后,改为由登山队、文体局、边防武警、登协联络官各方派代表进行谈判,争执一直持续到零晨1点,由于文体局其中一人高反严重才撤走,问题等下山后再处理。

6月29日
        经过昨天拉练,又加上昨晚执法人员的纠缠,很累,晚上倒头便睡,竟然睡了九个小时。今天休整,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队员们三三两两的晒太阳,侃大山,吹牛皮,好惬意。突然有队员抬头看到昨天我滑的雪辙,好顿赞赏,我自己也飘飘然,取来相机一顿拍照,感觉美中不足的是弯太小了,离远了看不清楚,貌似队员下山踩出的路线,但经过5个小时的高海拔攀登才上去,当时真舍不得滑呀,分了5段小回转才滑到了ABC营地。明天再滑的话,我打算滑大弯,为了好看嘛。
        原计划明天上C1,我已将上山需要的装备一一整理完毕,下午时却被告知,由于天气原因,明天计划推迟。这样明天注定还是无所事事的一天。碰到二胡,相约明天上C1滑雪,此计划得到宋队默许,但登山队长阿旺出于安全考虑,极力反对,无耐放弃。
        晚上钻进帐蓬睡不着,和同帐的王柳熹闲聊。发现83年出生的小王真不一般,澳洲留学十年,获得计算机,金融,哲学等多个学位,自已有年产值2亿元的服装生意,还是一个业余作家,出版过长篇小说《晴天以前》,正在写的小说的名字叫《手葵》。忽然又说到转山问题,他已经研究佛学十年,有自己的上师。他相信转世,看破轮回。尽量用通俗的语言描述佛教的精髓,可我越听越糊涂,看来是没有慧根。时间已近零晨1点,昏昏睡去,据王柳熹讲,修行达到一定层次的上师、活佛是不睡觉的,或者说睡眠时是清醒的。一夜醒来,我连梦都不记得了,更别说清醒了。深奥的佛学,我等凡人理解不了。

6月30日
         夜里又是一场雪,外面白白的一层冰雪混合物,由于帐蓬密封太严,感觉氧气不够用,头痛,早早起床,出去走了一圈,感觉好些。
吃完早饭,餐厅里大家三五成群,一伙讨论登山,一伙讨论佛学,另一伙谈工作,好热闹。
        翻看微博,微信,满世界全是对前天晚上流血事件的评论,
        今天我邀影子和李有才去江布拉克冰川拉练一下,落差180,我上升用时45分钟,下降时一路小跑用时12分钟,感觉状态不错。

7月1日
        今天计划11点吃饭,1点出发,去C1营地,明天C2营地,后天下大本营休整。
        因为我的雪板2天前已运到ABC营地,想先滑一趟。于是早早爬出自己的帐篷,钻到厨房帐篷,自己弄好了一盆方便面,吃好后9点出发,3小时到ABC营地,之后继续踩雪板沿ABC营地右侧山谷上升,行至海拔5300,由于坡度过陡,几乎滑坠,无法再AT。这时是下午1点30,正是大部队计划出发的时间。因为当时我所在的位置在大本营能很清楚你看到,遂给队友金钢葫芦娃打电话,在我滑行时给我录像。分大小回转两段滑行,很快向下滑至谷底,海拔大约5050米,至雪线边缘。3天前下的雪经过阳光照射,表面稍硬,没有3天前的那次滑的爽。
        享受了轻松的下滑后,返身AT上升,由于阳光照射后的雪面光滑,局部坡度又陡,上升比较吃力。这时已过了大部队出发上山的时间,没看到一个上山的人影,却看到几台吉普车停在营地。在微信群里询问得知,是阿克陶县长大人驾到,将宋玉江带走审查。这次慕士塔格流血事件闹的很大,网上铺天盖地地争论,地方的府受不了了。
        队员们大约到下午2点半队伍才在阿旺队长的带领下上山。在上山过程中,我自己走的很慢,充足的阳光照在身上,很困,几次把着雪杖休息时,都险些睡过去。突然醒来,晃晃头再次往上爬升。回想起来,很后怕,想起几年前那个扶着双杖睡觉被冻死韩国人,不由得一身冷汗。这时三个协作超过了我,我要了根烟,提提神,继续向上爬。当我到达C1营地时,三个协作正在搭建营地,当第一个帐篷建好后,我还不急待的钻了进去,倒头便睡。被协作发现后叫醒。大队人马在大约一个小时后陆续到达,我和王柳熹、李国华三人一个帐蓬。晚上各自烧水作饭。山下送上来的蛋炒饭,我和王柳熹各自吃了一些,李国华状态不好,水米未尽,昏昏欲睡,协作多次提醒不要睡觉,也无济于事。


7月2日
        今天从海拔5566米的C1营地上升至海拔6200米的C2营地。路上路况复杂,局部设有路绳,冰裂缝,U型槽,断裂带,景色绝美。一路上升困难,依然感觉困倦,与队伍距离越来越远。后面李国华躺在雪地上不走,后来得知其反应强烈,在协作的保护下,下撤回大本营。
        我大约用了6小时,比先头部队晚半小时到达C2。
        晚上由于李国华提前下撤,三人变二人,帐蓬变得异常宽敞。点上炉头烧水煮面。怕我过早睡觉,阿旺多次叫我出帐蓬,当我咬牙走帐蓬,瞬间被高山美景振撼了,人间仙境不过如此。
大约11点多,终于睡去,半夜1点多醒来,看到王柳熹在看电子小说,喝了口水我继续睡,今晚睡了9个小时。

7月3日
        一直睡到早上九点,烧水,我和王柳熹两人煮了一包方便面,泡了一角囊饼,艰难下咽。虽然没有胃口,但头不痛了,脑袋清醒。整理装备,11点半开始从C2营地下撤,虽然我滑雪,比大家快,但雪况复杂,冰裂遍地,不敢放肆,时刻不敢离开队伍左右。半路遇到一片好雪,想表现一下滑雪技艺,结果几个回转过后,就表演了个倒栽葱,叫摄影家大漠抓拍个正着。费劲力气将头从雪中拱出,已经缺氧严重。
        滑了不远,到了一处冰川悬崖处左拐,是一处大坡,忽然大雾弥漫,我怕在后面滑雪伤到大家,一个横切滑到队伍的前面,这时险情发生了,我感觉雪板下大面积的雪是跟着我流动的,第一反应意识到的是雪崩,我尽量控制好身体不摔倒,向左冲出流雪,发现右边是冰崖,立即向左再回转,滑到一处冰崖下面,判断如果小型雪崩会被这块巨大冰崖下面的大坑吞掉,危险很小,我停了下来,这时雾更大了,能见度仅十余米,我记得下面是个大陡坡,两侧都是巨大的冰裂,很危险,我不敢向前挪动一步,遂呼喊阿旺,提示危险,建议大家原地休息。大约20分钟过后,浓雾渐淡,摸索前行。发现前面是昨天来时的绝望坡,李国华昨天就是走过这里绝望而归的,前面是条深沟,需要用绳子下降,而后再陡坡爬升。沟底是个冰裂缝,葫芦娃不小心,下半身掉了进去,把大家惊出一身冷汗,好在冰裂不大,轻松爬了出来。大家都分别爬过去后,我滑雪冲坡,结果没冲过去,一个后翻滚,狼狈不堪,费劲力气也没有上去,最终在协作的帮助下,把雪板扔上雪坡,吃力地爬上去后,感觉心脏都快炸了。过了这处难点,后面的路相对简单,我放松地滑在前面,不一会儿就到了C1,我将雪板存放在帐蓬里,然后一顿拍照。C1休整一小时后,继续下撤,至ABC存放雪踏板。下山时遇到罗彪队伍开始上山冲顶。我们大约17点半到达大本营,根据大家的要求,租车到塔县休整两天。

到达塔县,在宾馆附近一家清真饭店吃饭。很久没有吃到正经饭菜了,要了100个大串,大盘鸡,拌面,哈密瓜等,一顿猛造。吃的很香,但后来发现个问题,清真饭店不让抽烟,不让喝酒,真的不太方便。
      回酒店,迫不急待洗个澡,发现在山上多日,都快成野人了。一袋洗发水打在头发上都不起沫,洗发水和浴液都用双份的才勉强洗干净。

authicon1248482 发表于 2015-10-22 11:06:26 |显示全部楼层
阿斤 发表于 2015-10-22 11:05
6月27日
        今天早晨起来,感觉状态好了一些,头还是有点晕,没有食欲。但比昨天好些。血氧心率正常。 ...

7月4日
        石头城和金草滩是塔县两大景点。上午参观了一圈。下午联系同事给我发了个单位标志的电子版,去搞了个旗子,打算如果登顶,也打个旗子为单位宣传一下。
        昨天在C2时特别想吃苹果,今天转遍县城,也没找到像样的苹果,在菜市场找到一家水果较全的一家,把库存的箱子都打开了,精挑细选,好不容易才挑了42个相对不太难看的苹果(21个人,每人2个),每公斤要15元,42个苹果150元。
        据说今天山上暴风雪,罗彪队伍被阻于C1,第二天再上。晚上12点窗外狂风大作,这种天气对C1营地的罗彪队伍心理是种打击。
        
今天川藏队到达大本营。

7月5日
        吃过早饭,上午10点,17人包车从塔县出发。皮卡车开得很快,80公里的路程只用了1小时,到苏巴什村换乘吉普车,顺便观看牧民剪羊毛,拍照。开吉普车1小时至大本营。
听说苏拉王平的川藏队今天上C1适应。在大本营见到著名的队医麦子,合影,加微信。据说麦子爷爷回族,奶奶俄罗斯人,还有维族血统。刚开始就和杨春风在一起登山。给登山队员看病,甚至洗袜子内裤,口杯极佳。
在川藏队还遇到了尼泊尔登山名人天巴,2000年,15岁的天巴第一次登珠峰时,在8826米时遇到坏天气不得不下撤,在8000米营地住了两晚才撤到大本营,第一次登珠峰,天巴就付出了五根手指头的惨重代价。2001年,天巴在珠峰大本营过了自己16岁生日后就开始再次冲顶珠峰,并成功登顶,创下了尼泊尔国到目前为止最年轻的登顶珠峰纪录保持者。天巴这次是随川藏队到慕士塔格峰游玩。另一个尼泊尔牛人叫Nima,第一次来新疆,登顶珠峰6次,卓奥友3次,马纳斯鲁3次,希夏邦玛1次,洛子峰1次等等。

7月6日
        今日继续休整,观看川藏队急救演练。认识了喜欢滑雪的子君,小猪,老汤,可惜只有子君带了单板。还有一位最近网上很火的虫子,近两年连登数座雪山,西安外文老师,文笔相当好。
下午与川藏队联合练习攀冰。

7月7日
        今天早晨出帐篷,发现夜里下了一层雪,大雾弥漫。凯途队伍计划今天冲顶,会很艰苦。我们原计划今天上山,由于天气原因,推迟到明天。
        吃过早饭,晒太阳,又吃午饭,再过一天猪一样的生活。
        中午,川藏队上山适应。我们大家在大帐门口晒太阳,听音乐,聊天,无所事事,生活缓慢悠闲。
麦子来大本营看病,量血压。
下午2点,大本营收到消息,凯途队还有1小时登顶,由于雪厚难走,时间比正常时间晚了很多,2个队员提前下撤。其中北京女队员卡卡未登顶,22点返回大本营,一路吐,c3吸氧,自己说c3向上走了4步,海拔6900返回,协作说她向上走了4小时,至7200返回,本人脸色铁灰,嘴唇发绿,说话无力,看来登山真的很伤人。

        凯途队5点c3出发,15点30先头部队登顶,最晚的17点登顶,全队一共16名队员,先后6人因各种原因提前下撤,最后10人登顶。

7月8日
今天我们队伍开始冲顶上山,天气很好,可惜我左脸发炎肿的好大,李有才、麦子分别给了我消炎药,希望上山时不要发烧就谢天谢地啦。
        下午2点16分大本营出发,下午7点左右到达C1,全体15名队员均不足5个小时到达,速度很快。
        晚上夕阳照在雪山上,相当漂亮,大家纷纷拍照,更有甚者把各种旗子都打出来,合影。晚餐是方便面煮牛肉,很香。

7月9日
        我们队伍15名队员,5名向导,合计20人的队伍,早11点从海拔5566的C1营地出发,下午16点30全部到达海拔6200米的C2营地(海拔均为我的GPS实测值)。
        路上遇到川藏队从C2向c1下撤,见到了本登山季中国唯一一个滑雪同伴,来自上海的子君。子君仅一年雪龄,却刚滑过欧洲厄尔布鲁士,又来到慕士塔格,算是个女汉子。

         继续上升,看到一个老外很慢的自己AT上升,看样子已接近崩溃,随我们一同到C2,自己带了2顶帐篷,自备各种装备,还有雪铲借我们用,老外真是强撼。

7月10日
         今天C2上C3,由于雪厚,我因踩板上升和大部队不走相同路线,我先出发了1小时,我10点半出发,大部队11点半出发,下午4点半到C3营地。快到营地时是暴风雪天气,能见度10米。整理装备,做饭,睡觉,准备明早开始冲顶。

7月11日
        早上1点起床,烧水做饭,3点出发正式冲顶。今天感觉状态不错,不过AT雪板上升还是赶不上雪踏板,很累。我是倒数第三个登顶的,13点26分,我后面是杨军,随后不长时间也登顶。这个山从C3到顶峰真是折磨人,就一个大缓破,走到人意志崩溃,走到人可以睡过去。
最终15名队员14人登顶。队伍最后面的李有才未登顶,它由于高反严重,被迫在接近顶峰时下撤。后来在我下山后,听说了李有才的救援事件。根据队友的微信了解,李有才在接近顶峰时高反严重,下山时已无行动能力,阿旺等人全力救援,状态好的各队友也纷纷出手,在连夜从C3向C2下撤时迷路,13人竟然不得不掏雪洞暂避风雪,坚持一夜,第二天天亮继续下撤至C2营地,李有才状态好转。
        可据川藏队的子君微信描述却是另一个版本:上午从C1出发没多久就遇到昨天冲顶成功今天从C2下撤的宋玉江队,他们队14人冲顶成功1人在7200米处体力崩溃已撤至C3。刚进帐篷没多久听到外面喧嚣,出来一看,是宋队体力崩溃的队员被老乡阿不都拖到了我们营地,身穿厚羽绒用银搓绑着,就阿不都一个人在风雪中从6800米的C3拖到了6200米的C2,我们队的协作和队员马上围过去问寒问暖,给热水给胶给暖宝宝,又用我们队的队旗横幅加固了银搓方便拖拽,苏拉队长还让仁青帮阿不都拖着送了一程。队员神智清楚,我们问他吃喝要不要暖宝宝都有反应。因为前几天一直在阿布都家的帐篷喝奶茶取暖,和阿布都及家人都熟念,自然关心阿布都,我问他:你有热水和吃的吗?阿布都疲惫举起我们刚给他的胶说:有这个,水没有,吃不下。此情此景,我想说:为什么把队员独自扔在C3?为什么让不懂救援知识和技能的老乡上来救援?为什么让没有厚羽绒服没有高山靴等专业装备的老乡独自一人上来救援,在今天这样的风雪天气里,如果两人都出事了怎么办?[发怒]
        两个版本,信谁呢?我宁愿相信前者,因为我们朝夕相处了20天,彼此都了解,也许子君只看到了救援众多场景中的一个镜头,有点以点带面了。不过高海拔发生的许多事情是很奇怪的,登过高海拔的人大多数都有类似经历,在山上同样的事情不同的人下山后表述是不一样的,看来高山上发生的事谁来说都不一定可信。我们队伍中大多数人,下山后都表示出现过幻觉。据说,7500米海拔人的智商会下降到10岁水平,8800米就只有3岁水平了。人在那个海拔神志是不清醒的。


        慕士塔格顶部是个大平台,我从顶峰下滑时,要用雪杖支撑才能向前滑行。至C3雪况不错,可惜高海拔滑雪真心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有乐趣,C3至C2不错,C2至C1间的2段U型槽折磨人。挣扎着滑到c1之后,又下起了冰雹。我滑雪比大部队快很多,相信现在还在山顶的队友们,会更惨。
        我下午2点从顶峰开滑,下午5点到ABC,极度疲惫,打电话叫背夫上来帮我背板,后来到山下称重,登山包和雪板22公斤,幸亏找背夫背板和包,不然我的膝盖可能就得旧伤复发。减负后,一路轻松小跑下山,一个多小时即从ABC到达大本营,看了下表,下午6点半回到大本营,下山用时4个半小时也不算慢。


7月12日
        昨晚赶到喀什,第一件事就是刮胡子,我带了电动手动两种刮胡刀,22天没刮的胡子,弄了近半小时才算完成。早晨闹钟叫醒,匆匆赶往机场,由于天气原因登山推迟几天,我原定昨天喀什飞乌鲁木齐的机票作废,只好今早第一趟班机赶往乌鲁木齐。

         乌鲁木齐刚下飞机,预报今天34度气温,真是冰火两重天。因距起飞时间没有多久,所以哪里也没去,暂时在机场休息候机。
        飞机从乌鲁木齐16:30起飞,中途经停济南,打开手机就接到雪友仰泳的猫来电,无奈只好告知航班详情。晚上23:20,飞机降落哈尔滨太平机场,原定老婆接机,发现猫和金虎也来了,没办法只好让老婆把装备接走,雪友把人接走。来到黑山街某著名烧烤排档,见丰盛的酒菜已备好,雪友们已等候多时。随之大喝,进而大醉,凌晨4点到家,大睡至第二天中午。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整理装备,清洗衣物,忙活了一下午。这次回来感觉醉氧不严重,就是很累,体重大约掉了3公斤,这些估计1周之内都会恢复。但有个小毛病,后来过了一周也没好,由于我的滑雪鞋比不上高山靴保暖,所以我准备了好多保暖方案,在最后一天冲顶时,为了保暖,我穿了2双羊毛袜,贴了一双雪友子君送给我的热帖,走了一段还觉得不把握,我又在两层袜子间多加了一副热帖,就因为这副热帖,我的脚很挤,致使从山顶滑雪开始,一直到ABC营地换登山鞋,我的右脚5趾始终没有知觉。已经一周的时间过去了,我的右脚脚趾还是麻木的。不过还好,这都是小问题,庆幸的是此次慕士塔格之行完成登顶滑雪的同时,我安全完整的回来了!

authicon1248483 发表于 2015-10-22 11:07:39 |显示全部楼层
阿斤 发表于 2015-10-22 11:06
7月4日
        石头城和金草滩是塔县两大景点。上午参观了一圈。下午联系同事给我发了个单位标志的电子 ...

队友大漠的记录:
        D20:今天从C2撤回大本营,也是撤营的日子,等会儿就撤回喀什。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天,现在要离开不勉有些伤感,登山的乐,登山的苦,登山结下的友谊都缘于大本营。今天凌晨一点从C3原计划撤到C2,结果出发没多久,因暴雪地原来的路都覆盖了,造成我们13个人迷路,大家实在不想再爬上去,周折了半天,决定原地挖雪洞避风雪休息。没有想到这变成了整个登山活动的一个亮点,大家没有因寒冷抱怨,反而为此活动增色不少。



队友侃哥的记录:
        再见,慕士塔格-7546!感谢冰山之父对我们的眷顾与仁慈,感谢上苍对我们的厚爱。我于11日下午3点至3点半左右登顶并安全下撤回C3,并看到三或四名队友在一名协作带领下准备出发回C2,我则由于体力原因准备休息约1个小时后再出发下撤。我的睡袋及防潮垫已经安排背工背到C2。此时帐篷内除了我的背包和多余食品外空无一物。帐篷下就是冰冷的冰雪,我只好垫着背包坐着。烧水,吃东西,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却不见出发下撤C2的通知。于是我躺在背包上,头枕在手套上,腿搁在内外帐之间,蜷成一团开始打起瞌睡。当日下午4点半山上开始下暴雪,5-6点隐隐听说队友因为体力透支及严重高反在7300米处丧失行动能力急需救援。当时其他队员均已安全下撤到C3,三名协作马上带着装备出发把人拖了下来。回到C3营地时已经夜里11点左右。由于在C3营地还有一大批我们这样冲顶回到C3营地并准备当天下撤到C2营地的队员。于是刚拖运完队员的协作又马不停蹄的带领我们出发去C2。悲剧的是,在下降了不短一段距离后,我们找不到C2和通往C2的路了。尝试了各种方法,比如让已经在C2的队友亮起灯,问熟悉道路的人等。在所有方法尝试完后,在凌晨3点半多决定就地宿营。可是十几个人的物资没有一顶帐篷,于是只好挖雪洞。有豪华单人也有标准间。只是到了早上6:30-7:30这一段时间,不管神马房型,里面的客人都冻的跟屁一样,即使穿着登顶时的服装[流泪]幸运的是,没有一个人出现哪怕一点点冻伤。  

队友小椿的记录:
        这里是飞雪的7月,一个差不多与世隔绝的世界。此时没有理所当然为我初升的太阳。在极其恶劣的天气环境下,绝望焦虑痛苦充满在脑海,曾经一切的一切都变的前所未有的珍贵。今天是此次心灵旅程的最后一周,即将踏上顶峰之路。不过登顶与否已经不再是最重要。十几天的煎熬中不断地认知过滤着曾经的自己,亲情友情家人兄弟和小伙伴们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所谓生活中的不如意瞬间化为浮云,好好的努力的活着才是生命中最大的意义。感恩两字经常被提及,只有某一天理所当然的一切全部都失去的一刹那才能深刻地认识到身边即使一个对你无足轻重的人是何等重要。人不要到失去才懂得珍惜,不要到绝望才知冷暖,珍惜身边所有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偶然,一切皆是缘。知恩感恩,生命才会更有意义。善待自己善待他人,生命之星才会更加璀璨。每一天都是自己生命中最辉煌的日子!祝愿大家祝愿善良的人们一切都好[微笑]  


authicon1248484 发表于 2015-10-22 11:08:05 |显示全部楼层
队友王柳熹的记录:

慕士塔格冲顶日记(上)
2014年7月11日中午12点30分,我登顶了海拔7546m慕士塔格峰。以下的记录是在12号回喀什的路上写的,自从上了海拔6000m以上,三个整体的时间里,我只睡了不到5个小时。在车上也晃晃悠悠,人困马乏。

从8号开始最后上山,8号到C1海拔5500m,9号到C2海拔6200m,10号到C3海拔6800m,这三段路走的比较轻松,都控制在5个小时以内,三次都是随着藏族登山队长阿旺,作为第一个队员到达营地。如果全力以赴地走,时间可以再次缩短,自认为体力还可以。

11号凌晨1点起来,那个时候48小时内只睡了4个小时。6000m以上的时候,饮食和消化都很好,我在6800m仍然吃牛肉干和方便粉丝,但睡眠从C2海拔6200m就陷入了极其恐怖的状态,大脑以极其诡异的状态不停地产生奇怪的兴奋反应,几秒就从困倦感中突兀地醒来,无法睡眠,有时候全身麻痒,有时候浑身刺痛,焦虑不已,对体力有不小的影响。

凌晨3点时正式出发,顶着湛蓝幽深的天幕,头戴头灯,我走在队伍的第五位,我的身前是队伍年龄最大的影子(61年),他的体力不错,但步伐走得很不均匀,我觉得他走得有点累,建议他注意登山的休息步,他便和我调换位置,跟着我的步伐走。这一段只走了45分钟,我们在一处雪坡处休息。我吃了点随身的干果,没有喝水。重新开始行进后,我走在了第二位,紧随队长阿旺,这是我最喜欢的位置,可以很好地跟着阿旺的步伐控制节奏。

走着走着,我陷入了有点恍惚的状态。也许是凌晨,更有可能是海拔上升到7000m以上的感觉。我开始有些疲倦,眼前的黑暗处也时不时地浮现出一些奇怪且不着边际的画面,具体是什么已经有点想不清晰,总之是和现实完全没有联系,很像是睡觉前胡思乱想的念头,出现在了现实的四周,错乱的画面接踵而至,这样奇怪的恍惚的感觉直到阿旺将队伍叫停为止。不少队员后来告诉我,他们在同时或多或少也产生了类似的恍惚感。

这时候,阿旺停下脚步,他前一天修路时踩出的路线到此结束,一组红色的路旗扎成一堆。下面该向哪里走呢?目前路程已经走了三分之一,非常顺利,只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被安排停在原地。四个藏族向导在雪地里,顶着头灯,向几个方向迈出脚步,在黑暗的雪地里留下一道道痕迹。很长时间过去了,在阿旺的指挥下,藏族向导时而聚在一起讨论,时而分散探路,总之还看不出有什么结果。墨芋,此次慕士塔格登山队的一名组织者,从后排走了上来,向我询问是否阿旺将队伍停了下来。我点了点头,墨芋让我将其顶包里的对讲机取出。我戴着厚羽绒手套,极其笨拙而缓慢地拉开顶包拉链,取出对讲机,递给墨芋。他开始和阿旺询问情况。

在等待答复的时间里,我开始感到透凉的寒冷,虽然是七月酷暑,但在海拔7000m的高度,只有寒冷的感觉。脸上的面罩湿漉漉呼出的气体冻成冰渣,手指和脚趾也僵硬麻木,浑身也瑟瑟发抖起来。墨芋得到阿旺的答复是,目前无法找到继续上山的路线。我们只能在黑暗中等待,队员士气一路跌到谷底。墨芋见天气寒冷,便挥手让我们跟上脚印缓缓行进。新踩出雪路,在踏雪板下深深地下陷,道路比之前难走了几倍。

我们跟着墨芋,在藏队向导身后缓慢前进,有时向导也会向不同的方向前进,我们更会不知所措。总之,之前队伍踩出的道路不知在哪里,头灯照不出痕迹,天色黝黑,肉眼更是看不了多远。我们在自己踩出的雪路里踟蹰前行。总算,在一个小雪坡前,阿旺命令所有队员关闭头灯,卧倒,蜷缩在雪地上,相互依偎取暖,两个藏族向导贡嘎和加布在雪坡中部依旧坚定地寻找道路和前进的方向。我隐约地听到阿旺队长和墨芋在交谈,大致是说我们找不到上山的路旗,但大致方向应该是正确。

这是我第一次产生了登顶可能因为迷路而失败的沮丧心情,我在幻想如果登顶失败,是否可以退回C3寻找再次冲顶的机会?虽然向导们觉得方向应该问题,但作为队员,我们如无头苍蝇一般地行进,难免令我们产生动摇。卧倒在雪地里,我开始因为寒冷而变得颤栗。阿旺见状,让我喝热水。我迫不及待地将羽绒手套,脱掉,扔在雪地里,从30L的冲顶包里取出水壶喝水。阿旺批评我不能随意乱丢手套在雪地里。我不满意地顶了一句,我都快冻死了。当时的心情的确有点沮丧。这时我犯了一个非常低级的错误(阿旺在登山前特别提醒过),我将水洒在贴身的抓绒手套上。好在有备份手套,我手忙脚款的还上手套,手指冻得疼痛,快速活动手指避免冻伤。水也没有喝成,身体却更加寒冷发抖。水壶也可能因为洒水的原因,彻底冻住了,直到登顶下撤,我都再也没有喝过水。冲顶饱的拉链也被冻住,无法完全合拢,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损失,但对心情有一定的影响。

在等待了十几分钟后,阿旺和墨芋决定放弃寻找之前登顶队伍的路线,根据GPS的方向前进。我们继续爬起,缓步跟着新路前进。我冷得浑身发抖,也许只是心理作用,我在走路时刻意加快脚步,紧随阿旺。甚至要超过他,我感觉不加快脚步,非得冷得受不了。就这样阿旺在一次休息时允许我自由前行。我脱离了大部队,和两个藏族向导和墨芋走在队伍的前面,开路,踩的基本是新雪,虽然我排在开路四人队伍的后面,但走起来还是很费力。这段时间体力消耗极大,不仅仅是开路,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冷得发抖(不知是心里上,还是生理上),走路时根本不敢停下开休息,我越走越累,开始边走边喘气呼吸,不是累,而是觉得必须喘气呼吸才能保持自身的热量。这段时间一直到天亮,我都是自己一个人消耗体力走着。没有停下来喝水和吃东西,体能不断下降。这和在之前上山时的节奏控制和能量补充非常不同。第一,从大本营到C3,在拉链和最后山上时,我基本能做到完全用鼻子吸气吐气,在用类似瑜伽的腹呼吸的方法,调整休息步的节奏,这样我的嘴基本不干,而且可以完全控制在有氧范围内,疲倦感不强烈。但在冲顶时我已经完全没有用呼吸调整步伐。寒冷让我放弃了对呼吸节奏的控制。第二,在C3之前,拉链时基本40多分钟,真正上山时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我们都会停下来脱包休息。这时候我会从口袋掏出干果(葡萄干、杏仁等等)补充能量,喝少量的水。但是此时,我几乎没有休息过,除了一开始休息时吃过一把干果,直到天亮我都没喝一口水、吃一口路餐。

天幕渐渐地泛白,视线已经非常清晰,不再需要路灯。大约是七点左右,我在一个巨大长坡上回头看见大部队在下方远处缓慢行进。我跟着墨芋,他通过对讲机和阿旺确认我们行进的方向正确,我的心情好转了许多。这时气温已经回升了很多,我已经停止发抖,但身体却感觉不太舒服,有点喘气,夜间走得这段时间节奏不好,过快,体力消耗过大。我决定停下来等大部队,坐在雪里,卸包喝水,但发现保温壶冻住了。等大部队走进,我重新加入队伍,跟在阿旺身后,走在第二位。

从七点到九点太阳升起时,我记得我们都在一个缓慢的大坡上。大家都没有言语,我在路边上了一次厕所(阿旺让全队都停下来等我,汗),换下头灯,换上雪镜,并和阿旺就之前顶他道了歉。就这样,我们全队人员都有条不紊地缓步爬升,我也随之恢复正常。红色的太阳渐渐升起,朝霞映照了山体左侧一大片天空,根据天气预报和最后两天在山上的世纪感受,上午的天气都还不错,从下午开始就会降雪起雾,视线很差,所以我们的目标是要在十二点前完成冲顶。随着日光越来越明亮,我们离顶峰越来越近。阿旺指着山顶某处露尖的地方,告诉我们那里就是假顶,那里离真顶已经很近了,按照我们的速度应该在九点四十分就能登顶。队员顿时轻松了起来,谈话也逐渐增多,胜利在望!

九点多时,我们登上了假顶(或是离顶峰非常近的平台),不知为什么从那个时间起,我又陷入了非常恍惚的境界。那时候,透过雪镜,我的世界显得异常温暖,初升的朝阳和蔼可亲,光芒笼罩四方,我有点晕晕沉沉,走起路来半打瞌睡,那种被暖洋洋的阳光包裹的奇妙的感觉如何也挥之不去。在坡顶的最高处站着开路最先锋的藏族向导贡嘎和加布,不知为什么他们小小的身影在日光下(从我的角度望去,更像是离太阳很近),变得非常高大和凸显,像是神话人物一样站在山巅,金光灿灿,我甚至一度怀疑他们就是夸父,正在慵懒地追着升起的太阳。即使现在回忆起来,那种感觉我都觉得像是在梦里,一个非常清晰,但不是那么可信的梦。但是置身于梦里时,虽然自身感受荒诞不经,但却怎么也绕不出弯子产生质疑。

在浓烈的阳光中,我们总算登上顶坡,那时感觉应该离顶已经非常近了。阿旺叫停的时候,我走在第三位。猛然停下的一瞬间,我差点直接一头栽倒在雪地里。那时候我忽然觉得饥饿难耐,迅速地抓起口袋里准备好的干果扔入嘴中,使劲咀嚼才没摔倒,我发现自己应该是有些低血糖了,胃也开始压缩抽搐,我垫着包坐在雪地里调整呼吸,试图打开水壶,但水壶仍然被冻得死死的。从那刻起,我忽然感觉已经不是体力的问题,而是身
体上已经因为之前一一系列的问题,产生了非常不良性的情况。

从这个时间点到最后登顶的三个小时里,我们几乎没有上升多少海拔,甚至我很奇怪这三个小时我们到底做了什么?很多人(包括我),我在事后询问,都在这段时间里产生了幻觉。有人感觉我们是在一个小河流水鸟语花香的地方,有人还看见了盘山公路(所以他坚信我们走错路了),有人看见了小卖部,有人看见有部队在我们旁边野营,林林总总,不一而足,而我当时的感觉是我们大约在一个简易的游乐场里或是公园里,总之,是虽然没有多少娱乐设施,但很温馨休闲的一个地方,适合春游或是散步的绝佳地点(当时我有录像,事后看了只有白雪,其余什么都没有,但这反而令我对当时的记忆感觉更加奇特,当时记得明明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那时我们上了最后一个平台,阿旺安排两个向导寻找顶峰的确切位置,我们很长时间都感觉没有事做。当阿旺领着队伍继续向前走时(已经几乎没什么海拔上升),我一直有很奇怪的困惑感,我们不是已经到顶了,还要去哪里?那时候的感觉真的很奇怪,虽然从理智上我知道我们所处的位置不是最后的顶峰(之前听过顶峰有石块,而且登顶后需要在那里拍照),但是我总觉得已经登顶了,并且觉得阿旺队长正在带得路应该是错的,那时我对阿旺所带的路产生了很大的抵制情绪,根本不愿意跟着前进(事后我了解并非我一人有此情绪),越走越慢,甚至停了下来。其余跟着阿旺的队员,逐一消失在一个小坡上,坡上起了雾,根本看不见坡后有什么。所以我干脆就在坡顶附近彻底坐下来休息,不知下一步要做什么。事后我分析,也许是当时体力不支,我的大脑才会想出如此自欺欺人的、合理化自己行为的想法。总之,我在那里坐了很久,也没瞧见人从雾里返回,我更不敢往进走去。就这样直到我看见墨芋从远处慢慢走来,他说自己因为开路体力有些透支,走得有点慢,然后问我为什么坐在那里。我说不清楚下一步做什么。他说再走100米就到顶了,不走多可惜啊!我当时愣了一下,100米?然后,我便起身,加快步伐,穿过坡顶的雾气。刚一进雾,就看见不远处(大约就是直线距离100米处,几乎是平坡),一堆人站在那里聊天。雾里和雾外简直像是两个世界,雾外阳光明媚,雾内阴气沉沉,但顶峰似乎确实就在那堆雾中。找到岩石,拍照,就算登顶了。阿旺告诉我是十二点半,我当时感觉非常稀里糊涂,最后的那三个小时,自己都在想些什么?

authicon1248486 发表于 2015-10-22 11:30:04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阿斤 于 2015-10-22 11:31 编辑
阿斤 发表于 2015-10-22 11:08
队友王柳熹的记录:

慕士塔格冲顶日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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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icon1248487 发表于 2015-10-22 11:33:00 |显示全部楼层
阿斤 发表于 2015-10-22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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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icon1248488 发表于 2015-10-22 11:34:15 |显示全部楼层
阿斤 发表于 2015-10-22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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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icon1248491 发表于 2015-10-22 12:20:02 |显示全部楼层
阿斤 发表于 2015-10-22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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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评

阿斤哥,今年打算去哪野滑???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5-10-26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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